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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胡某,27岁,女,2013年11月04日来诊,面痤2 月,左面颊明显,纳食不规律,大便溏,日1~2 行,口干苦,手心热,足凉,既往有月经量少,或前或后,乳腺增生,苔白,脉细。
【处方】
辨六经为厥阴病,辨方证为半夏泻心加赤豆当归汤证:
【处方】
炙甘草6g,黄芩10g,黄连5g,党参10g,干姜10g,清半夏15g,赤小豆15g,七剂,水煎服。
【结果】
11 月14 日二诊:上方服七剂,面痤减,手心热减,大便溏已,日1~2 行,晨起口苦,食后胃脘痛,嗳气不多,眠差,夜间多醒,苔白,脉细。
上方减黄连3g,加茯苓15g,七剂。
11 月25 日三诊:胃脘痛不明显,大便日一行,痤有新起。苔白,脉细。
上方加生苡仁18g,七剂。
12 月9 日四诊:近3 天腰痛甚,无汗出,胃脘痛未作,手心热减,面痤有新起,口干不苦,大便日1~2 行,眠多梦,思睡。苔白,脉细。
2013 年11 月4 日初诊方加桂枝10g、生苡仁18g、败酱草15g,七剂。
12 月23 日五诊:面痤减,但腰痛不减,大便日2 行,口干,苔白腻,脉细。
辨六经为太阳太阴阳明合病,辨方证为桂枝加荆防薏苡仁败酱草合赤豆当归汤证。
【处方】
桂枝10g,白芍10g,炙甘草6g,苍术15g,茯苓15g,生苡仁18g,荆芥10g,防风10g,败酱草15g,赤小豆15g,当归10g,生姜15g,大枣4 枚,七剂。
12 月30 日六诊:腰痛已,面痤减,大便日2 行,口干,心慌,乳腺胀微痛,苔白腻,脉细。
上方去苍术,加生山药10g,七剂。
2014 年1 月20 七诊:腰痛未作,月经量增,乳房胀已,面痤消,但饮酒后反复。
嘱其巩固治疗,注意饮食规律。
【按】
她的症状反应是这个,我们根据症状反应,认为辨六经为厥阴。辨方证呢?辨了六经以后,我们再继续辨方证,是什么呢?半夏泻心合赤豆当归汤证。这是辨六经、辨方证出来了,然后具体处方是什么呢?
【处方】
炙甘草6g,黄芩10g,黄连5g,党参10g,干姜10g,清半夏15g,赤小豆15g,当归10g,大枣4 枚。
我们说经方怎么治疗痤疮?跟治疗其它的病是一样的:先根据症状辨六经、辨方证,然后再具体用药。这是第一诊。
第二诊:11 月14 日,上药吃了七付以后,面痤减轻了,手心热也减,大便溏好了,但是还是一天一到两次,次数没减,晨起有口苦,食后胃脘胀痛,嗳气不多,睡眠差,夜间多醒,苔白,脉细。
这是治疗以后的症状反应,我们根据症状,她的症状反应变化不大,六经证减轻了,但是六经证还是属于厥阴证,辨方证还是属于半夏泻心合赤豆当归汤方证。我们根据她具体的病,但是方证对应,又要求具体的病情用药不同,所以我们治疗的时候处方是把黄连减为3g,原先是5g 嘛,减为3g;加了茯苓15g,她有些睡眠不好,就是里头又有水湿吧,所以加了茯苓15g。
三诊:11 月25 日,胃脘痛不明显了,大便日一行,原先一到两次嘛,现在一行了,痤有新起。
这个还没有巩固,这个痤疮大伙都知道它不是一次两次就见好,它又反复了。所以我们辨六经看来没多大变化,辨方证也变化不大,但是,主要是病情有些变化,加了个什么?加了个生薏苡仁18g,这是三诊。
第四诊:12 月19 日,近3 天腰痛明显,没有汗出,胃脘痛未作,手心热减,面痤还是有新起,口干不苦了,大便一日一到两次,还是一到两次,睡眠还多梦,但是想睡觉,苔白、脉细。
我们根据症状辨证,这个症状六经证还是有变化吧?有变化,但是变化不太大。因为腰痛,我们认为她是有表了,厥阴病的表不明显,所以我们根据病情的症状反应,加一些解表的药。加了什么?加了桂枝10g,生薏苡仁还是用18g,又加了败酱草15g。
第五诊:12 月3 日,面部的痤疮减轻了,但腰痛不减,大便一日两次,口干,苔白腻、脉细。
我们根据她的临床表现,重新仔细地辨证了。上回吃那个药不太理想,腰痛不见减轻,我们认为这个辨证不太确切,就是没有突出解表,我们认为她的表证明显了。重新辨证是什么呢?太阳太阴阳明合病。辨方证为桂枝加荆防薏苡仁败酱草合赤豆当归汤方证,具体用药是:
桂枝10g,白芍10g,炙甘草6g,苍术15g,茯苓15g,生薏仁18g,荆芥10g,防风10g,败酱草15g,赤小豆15g,当归10g,生姜15g,大枣4 枚。
六诊:12 月30 日,腰疼好了——因为上一次注重了解表,所以腰痛好了,面部的痤疮也减轻,大便还是一天两次,口干心慌,乳腺胀、微痛,苔白腻、脉细。
辨六经呢,我们根据这个情况,六经证是不变的,只是具体的病情有点变化,所以把苍术给去掉,加了生山药10g——大便不见好,我们认为她是里虚寒比较明显,加了山药10g。
七诊是2014 年了,到了第二年的1 月20 日,腰痛没有发作,月经量增,乳房胀已,面痤消,但饮酒后又反复了。
这次来就告诉她巩固治疗吧,注意饮食规律,这就算是结束了吧,是比较圆满的,这个痤疮是比较快的一例。大伙都知道痤疮治起来非常慢的,它因为牵涉到内分泌的一些功能改善的问题,所以比较慢,这个是比较快的一例。
我们通过这一例,怎么认识这个病呢?痤疮,我们说病灶在哪儿啊?在皮肤表面。而症状反应的病位不是在表,而是在半表半里,初诊的时候,是吧?为上热下寒的阴虚寒证。经方认为上热下寒的阴虚寒证就是厥阴病,治疗用清上热、温下寒的方法,因为又见了便溏。这样综合起来,辨了六经以后,辨方证是什么?半夏泻心合赤豆当归汤证,所以这样来治疗,方证对应而收效。
123、蔡某,48岁,男,1964年11月23日来诊,患者1962 年12 月诊断为胸膜炎、肠系膜淋巴结核。经治疗后长期发作腹痛、不规则发热,检查血沉快,时自汗盗汗,肠鸣矢气。今腹痛复发,已持续14 日未已,在河北省保定市曾服中药10余剂不效,而来京求治。现症见午后高烧40℃,自汗、盗汗甚,腹痛剧甚,胃脘亦痛,时欲呕,苔白腻,脉沉弦紧。
【处方】
此为太阳太阴合病证,先以温中化饮急治其里,予附子粳米汤合小半夏加茯苓汤。
处方:川附子10 克,粳米15 克,炙甘草6 克,大枣三枚,半夏12 克,生姜10 克,茯苓10克。3 剂,水煎服。
【结果】
二诊:服上药腹痛减,胃痛、高烧如故,仍汗多,且恶风明显,脉数而虚。仍属太阳太阴合病,此为黄芪建中汤证。
处方:生黄芪10 克,桂枝10 克,白芍18 克,生姜10 克,大枣3 枚,炙甘草6 克,饴糖50
克。3 剂,水煎服。
三诊:药后热渐退,汗出已减,继服3 剂。
四诊:热平身凉和,但晚上仍腹痛肠鸣。再与11 月23 日方。12 月5 日告之,腹痛已。
【按】
本案初诊,因见不规则发热、自汗、盗汗,又见胃腹痛剧甚、时欲呕、苔白腻、脉沉弦紧,此为典型的太阳太阴合病,且为太阴急重证,表里同病,若属太阳太阴合病,急则先救其里,故虽有表证,当先治太阴。
继辨方证,根据寒饮上迫、腹痛呕吐,可予附子粳米汤为宜。附子粳米汤见于《金匮要略·腹痛寒疝宿食病》第10 条:“腹中寒气,雷鸣切痛,胸胁逆满,呕吐,附子粳米汤主之。”本方证病机为寒饮自下而上迫,方中以附子温中驱寒,半夏逐饮止呕,粳米、大枣、甘草安中缓急止痛,故治里有寒饮、呕吐、胸胁逆满而腹中痛甚者。本案寒饮上冲,腹痛、呕吐,此方为宜。加生姜合为小半夏汤,加强温中止呕之功。加茯苓淡渗利水,增强化饮之力。
二诊腹痛减,胃痛、高烧如故,仍汗多,且恶风明显,脉数而虚。六经仍属太阳太阴合病,此为里证已缓而表证明显。表虚不固,此黄芪证,故治以温中固表之法,予黄芪建中汤。此则根据太阳太阴合病,缓则表里同治之法也。方用黄芪固表,以发汗止汗;小建中汤温里建中。表里
同治。
三诊如前,四诊热平身凉和,为表证已解;腹痛肠鸣,里饮仍在,故温中化饮,治在太阴。此时病情单纯,独在太阴,予附子粳米汤合小半夏加茯苓汤愈。此例虽病程较长,发病危急、险重,却因方证对应,辨证准确,12 剂治愈。这里要说明的是,高烧却用热药,这里体现了经方医学的科学性,因此,刘渡舟教授在评价胡希恕先生的学术特点时谓:“此得力于仲景之学也!”
附子粳米汤本为救急、救命之良好的方剂,但后世医师却畏于附子、半夏同伍为“十八反”之配伍禁忌,鲜有应用。仲师教导,“观其脉症,知犯何逆,随证治之”,此乃辨证论治之守则,揭示了临床愈病之理即方证相应。
仲景书未记载十八反、十九畏,而且多有应用,经方中仅仅明确涉及十八反的方剂即有附子粳米汤、甘遂半夏汤、赤丸,如果再考虑到合方,则其不可胜数,临床多获良效。近年来,不断有学者报道,在临床实践中,部分“相反”“相畏”药物使用有相反相成的作用,而并未发现明显毒副作用。亦有学者于实验室研究,亦未看到相反或不良反应。历代医家成功地将相反药物应用于临床者亦不乏其例。如甘遂半夏汤中甘草反甘遂;鸡鸣紫苏散中人参与藜芦同用;散肿溃坚汤、海藻玉壶汤均合用甘草与海藻。倘若真正按照“先辨六经,继辨方证”的准则来辨析疾病,则不必过于纠结这些所谓的“相反”“相畏”。冯世纶教授早年曾以党参五灵脂合剂治疗32 例慢支患者,取得良好疗效,观察2 个多月,未见不良反应,对慢支症状明显改善,有效率93.75%,血液流变指标明显好转;近期又以茯苓饮加半夏合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合四逆汤治疗太阴太阳阳明合病之目干、胃脘胀、四逆之案等等,疗效甚好。但此非有意应用相反之药,唯因辨证所选,病情所需,遵仲景之训“有是证,用是方;有是证,用是药”。
笔者认为,十八反、十九畏的产生和科学性屡遭质疑和批判,存费之争不可避免,正确的认识是关键,如能继承仲景学术,同时通过临床实践,自能决定其取舍。
122、林某,41岁,男,1981年10月05日来诊,患者咋日过食生冷难化之物,半夜后腹痛如绞,汗出肢厥,呕吐剧,因大便数日不行,腹痛拒按,诊断为“单纯性肠梗阻”。患者要求服中药,因夜深病急,故急用生大黄30克,加法半夏10克,因法半夏缺货,用生半夏10克。药后一时许,患者腹中大动,泻下秽臭之物甚多,腹痛大减,后能安然入寐。过二小时腹痛又作,灼痛,呻吟不止,口干舌麻。
【处方】
诊断为生半夏中毒。
急用鲜生姜1两许,令其嚼食。
【结果】
患者不但不觉辣,反感香润可口,须臾食尽,腹痛即止,病除。
121、郝×,70岁,男,四川某图书馆干部。曾有风湿性关节痛史。1973年冬,臀部及右腿冷痛难忍,不能坚持工作。经××医院检查,诊为“坐骨神经痛”。于1974年3月中旬来诊。
[初诊]少腹及下肢发凉,膝关节以下微肿,行走困难,自右侧臀部沿腿至足抽掣冷痛。神疲,头昏,舌质淡红稍乌暗,苔白滑腻满布,脉细弱。
【处方】
证属厥阴寒痹筋痛。以当归四逆汤加味,养血活络,温经散寒为治。
处方:
当归12克桂枝15克白芍12克
辽细辛5克木通12克炙甘草6克
大枣20克牛膝12克木瓜12克
独活10克三剂
【结果】
[二诊]服上方,肢痛减轻。原方续服四剂。
[三诊]患者可缓步而行,疼痛大减。仍守原方,加苏叶10克,入血分散寒凝;加防风10克,祛经络之风邪。再服十剂。
[四诊]半月后,疼痛基本消失,神疲、头晕显著好转,滑腻苔减。唯下肢稍有轻微麻木感,时有微肿。寒邪虽衰,湿阻经络之象未全解,上方酌加除湿之品,以增强疗效。嘱其再服五剂。
处方:
当归12克桂枝10克白芍12克木通12克
牛膝12克茯苓15克白术15克苍术10克
苡仁15克炙甘草6克
一月后病基本治愈,步履自如。
1979年7月15日追访:七年来病未复发,今年已七十七岁,身体尚好。
【按】
风寒入肝则筋痛,入肾则骨痛,入脾则肉痛。正如《内经》所说: “寒痹之为病也,留而不去” 。又云:“病在筋,筋挛节痛,不可以行” 。可见本证显系邪入厥阴肝经,寒邪凝滞,气血受阻所致。又本例冷痛,自臀部痛引下肢,小腹及四肢末端发凉。此为厥阴证之血虚寒凝。气血运行不畅,不通则痛。“欲续其脉,必益其血,欲益其血,必温其经”。故不以四逆姜附回阳,而以当归四逆温经散寒,养血活络为治。
[按语]以上厥阴骨痹、寒痹二例,虽病情、病位不尽相同,但主证皆因血虚寒郁所致,故皆以当归四逆汤主之。
《伤寒论》所载当归四逆汤,原主治“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其病机在于血虚寒滞。由于血被寒邪凝滞之程度和部位不同,则临床见证各异。后世医家对此多有发挥。范老在临证中,据《伤寒论》之学术思想及后贤经验,灵活运用于多种疾病,常获显著疗效。其辨证要点,从主证看:一是少腹或腰、臀部以下发凉,或四肢末端冷;二是少腹、腰、臀以下疼痛,包括阴器、睾丸、下肢筋骨、关节疼痛,以及痛经等。除以上主证外,还可能出现某些兼证。而脉象多细弱,舌质常暗红无泽,或有淤斑,苔灰白或腻或紧。以上诸证,不必悉具,皆可用之。
120、王××,29岁,男,四川省某汽车队职工。1965年,在解放军某部因公负伤,左下肢股骨骨折,送××医疗队急救。整复后用石膏 固定。因当时条件所限,石膏不干,曾采取烘烤措施。50余日出院,病未痊愈,又感风寒。患肢筋骨麻木疼痛,步行约100米则难以坚持。1966年,××医院诊为“坐骨神经痛” 。1968年转业到地方。经多方治疗疼痛有缓解,遇天气变化,病又加剧。1971年6月来诊。
[诊治]患者跛行,左下肢筋骨沿后侧呈放射性疼痛近六年,时有刺痛感。左足凉麻甚。舌质淡红稍暗,苔白根部微腻。询其数年来诊治情况,均按一般风湿论治,舒筋活血,散寒除湿等品所用颇多。
【处方】
范老反复思考:此例虽属风寒湿痹,但骨折后未痊愈又受风寒,其入侵部位已深入下肢筋骨,参之疼痛、麻木、肢凉等,病属厥阴骨痹。以当归四逆汤并五通散合为一方,养血通络,温经散寒,祛风除湿,活血化淤,并用酒醴以行药势。再以自制不二丹配合服之。
一,酒醴处方:
当归 桂枝 赤芍 木通 辽细辛 通草
淮通 血通 香通 干姜 牛膝 木瓜
川乌 羌活 独活 灵仙 草乌 川芎
川断 橘络 丝瓜络 伸筋草 防风
血竭 猴骨 土鳖 红花 桃仁 三棱
莪术 海马 甘草
以上各10克共为粗末,用白酒五斤浸泡一周后,每晚睡前服10克。
二,丹药方:
生松香四份 血竭二份 硼砂二份 琥珀二份
共为细末,炼制成丹。每周服一次,每次3克。
【结果】
遵上法服用约五月,病痊愈。1979年8月追访:七年来工作常年在外,东奔 西跑,原患 肢一直 良好。
【按】
本例属厥阴证骨痹。因患者原身体强壮,主要为暴力骨折后,寒湿乘隙深入筋骨,拖延日久,汤剂难达病所。故以酒醴之剂,以助药力,但仍嫌不足,另以不二丹通利关节,散淤除痹以助之。
古“醫”字本从酉(酒),即由酒能治病演化而来。《素问·汤液醪醴论篇》云:“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至今仍有“酒为百药之长”的说法。可见酒醴用之得法,常获著效。